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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篇文章轉載自宗樵武學網站(http://hn86666887.myweb.hinet.net/),作者為中國大陸武術名家馬明達先生。

師爺雙撐  

  走出國門,傳向世界,是當代八極拳發展的重要成就。在這方面,流寓臺灣的幾位滄州籍八極拳家做出了重要貢獻,其中尤以劉雲樵、李元智二位先生功勞卓著,令人感佩。李元智是大家比較熟悉的人物,他是中央國術館第一期教授班的高材生,是當代武壇巨擘佟忠義先生的女婿。元智曾長期擔任國術館教師,還擔任過教務處副處長、國體教師等職。他的八極是由我的二叔馬英圖先生親自傳授的,他撰有《八極拳圖解》一書,內容嚴謹,忠實地記述了馬英圖先生的八極傳授。關於李元智先生,我將另文專述,在這篇短文中,我要向讀者,特別是海內外的八極愛好者們,簡要介紹一下八極名家劉雲樵先生的生平事蹟,特別是他對八極的貢獻。

 

【壹】

  劉雲樵,字笑塵,河北省滄州集北頭村人,今屬南皮縣。生於1909年(宣統元年)農曆212日,1992年元月24日在臺灣去世,享年八十四歲。

  集北頭劉氏,在舊時的滄州是有影響的大姓,約當明末由山東即墨遷來滄州,清代出過二十多位進士,其中有翰林學士。劉雲樵的祖父叫劉子鏡,清末民初曾在陝西漢中任知府。父親劉之沂字保德,清末縣庠生出身,後入保定軍校四期畢業,習陸軍。叔父劉之潔,字聿新,清末秀才,袁世凱新軍首期優等生,留校任教,擔任過吳佩孚的老師,後退居滄州縣城賦閑。劉之潔飽有閱曆,淡泊功名,好讀書,善書法。劉之沂曾在吳佩孚部下任營長、團長,以驍勇敢戰聞名,累功為少將。後來也解甲歸田,專心奉養雙親。劉氏仲昆都以武職顯名,滄州人尊稱劉家為「劉將軍府」。

  雲樵出生在祖父劉子鏡在西安的官衙中,他是劉之沂的獨子,自幼備受鍾愛。但他幼年體弱多病,五歲時,父親便讓他跟著世僕張耀廷學習迷蹤拳。張也是滄州人,為人忠厚勤勉,不但會練拳,而且有健步如飛的絕技,以「張快腿」馳名鄉里。雲樵一邊學拳,一邊練習奔跑,還接受張耀廷的推拿按摩治療。幾年下來,不但治好了病,而且還練就了矯健敏捷的腿功,從此與武術結下不解之緣。

  雲樵七歲時,父親因他喜好武術,特意將大名鼎鼎的八極拳家李書文先生請到家裏,為雲樵傳授武藝。當時李書文以「神槍」名重京津,不是一般人家請得動的。因為李書文曾在雲樵的叔父劉之潔軍中擔任教習,劉家又待以超常的禮數,才能請來府中。李書文教人最重實功實練,對弟子要求很嚴苛。在一年多時間裏,只教雲樵練基礎功底,非常枯燥乏味,還不許稍有厭煩。年幼的雲樵跟著這位名師真吃了不少苦。練排打功時,李先生親自拿著木棒在雲樵全身上下敲得砰砰作響,有時身上打得青一塊、紫一塊,父母看得心疼,請李先生手下留情。李先生卻說:「怕挨打?怕挨打學得到什麼功夫!」又說:「放心好了,我下手自有分寸,打不死他的!」後來,雲樵還時常跟著老師四處遊歷,親眼見到李先生「以武會友」,武藝膽識都大有長進。李書文向來都是八極、劈掛兼而傳習,教雲樵也是如此,所以雲樵從小就掌握了滄州這一長一短兩門上乘武藝。李先生習慣成自然,教雲樵時,「不是出奇不意給他一拳,就是驀然刺他一槍」,往往出手很重。雲樵害怕,有時大清早就悄悄溜出來,惹得老師哇哇叫,頻頻問人:「雲樵呢?雲樵呢?」然而,嚴師出高徒,劉雲樵後來能以八極、劈掛立名海外,與李先生這種嚴酷的教導是分不開的。

  雲樵二十歲時,曾從李先生遊歷山東,在駐防黃縣的張驤伍將軍處住過一段時間。當時,山東的國術館是全國辦得最好的,黃縣國術館有聲有色,成為北方武術家一個聚集點。張驤伍將軍是民國年間著名的武術倡導者,本人也精通多種拳法,曾師從李書文練習陸合大槍。雲樵師徒在黃縣盤桓了兩年多,雲樵先後從張驤伍將軍學習太極拳、昆吾劍等;從煙臺籍八卦名家宮寶田學八卦。此外,還正式拜黃縣丁子成為師,學習丁子成的七星螳螂和六合拳。20年代到30年代初,華北各地武風昌盛,名家輩出,武術界風氣醇厚,加上李書文名望高,交遊廣,所到之處無不受到熱情迎送。雲樵跟著老師,見多識廣,對他的一生都產生了深遠影響。後來,八極、八卦、螳螂成為他的武學鼎足,而三門之中終究以八極傳授最高,是他一生守身立名的根本藝業。

  雲樵幼年讀過私塾,後來就讀于滄州高小。抗戰爆發後,毅然投筆從戎,投考了設在陝西鳳翔的黃浦軍校七分校(第十五期),自此走上軍旅生涯。1939年畢業,以少尉銜進入軍隊,曾輾轉于太行山區抗擊日軍,英勇殺敵,多次受傷,先後任連、營、團長等職。1940年對日作戰中曾不幸受傷被俘,被押在山西運城戰俘營。憑藉堅強的意志和高超的武功,歷盡艱難,脫逃成功,終於游過黃河,回到陝西。後因有具有良好的綜合素質,特別因為武功高強,屢屢受命潛入日偽統治區從事情報工作,曾秘密進入日軍佔領下的北京,剪除了大漢奸唐某,一時名聲大振。因為有這些經歷,後來竟被人附會為充滿傳奇色彩的「天字第一號」、「長江一號」等。1949年隨國民黨撤到臺灣,曾在「國防部」人事次長室、聯勤總司令部等部門任職,至60年代末以上校軍階正式退役。

  晚年的劉雲樵,全部精力投入到弘揚中華武學的事業中,特別是為傳播八極做了大量工作。他曾擔任臺灣太極拳協會榮譽會長,中華國術會訓練委員會主任等社會職務,熱心武術公益事業。他在臺北創立了「武壇國術推廣中心」,招收學生,傳習八極等拳法和多種傳統健身方法,還創辦了《武壇》雜誌,向海內外發行。推廣中心傳授武術不收取學費,《武壇》雜誌也主要由他自已籌資刊印,以至不得不將自已的退休金都全部貼進去。經他的不懈努力,推廣中心在海內外發展了十多處分壇,弟子累積近萬人。1968年,他曾出遊東南亞各國,在華僑社區宣講中國武術豐富的文化內涵,鼓勵人們練武強身,廣獲好評。

  雲樵從來都注重文武兼修,讀書習武之外,另一個愛好是研習書法。幾十年臨池不輟,使他對書法有深邃而獨到的理解,時常在「揮毫落紙如雲煙」中悠然自得,不知老之將至。他的字,以行書最好,也喜歡以抓筆寫整幅的大字,寫得最多的是「龍虎」兩個字。字勢遒勁俊逸,縱橫飛動,透露出一個武術家特有的氣質和意趣。同時,他書寫的內容,也多半是與武術有關的詞語,特別是他對八極拳理的闡釋和多年探研的心得,往往書文俱勝,妙能天成。他的書法作品,豐富了八極拳的文化涵蘊,為八極添增了色彩。

  雲樵深厚的武功曾受到蔣介石、蔣經國的青睞。70年代初,經黃浦同學孔令晟推薦,他應聘為蔣介石「總統府」侍衛組織的武術教練,受到蔣介石接見。後來又受聘在蔣經國舉辦的「聯指部拳術師資訓練班」擔任教練,先後訓練了四期學員,其中包括擔任蔣經國「總統衛隊」的「七海警衛編組」。1989年,劉雲樵以八十高齡,應臺灣中華國術會之托,參與編訂臺灣的國術統一教材,為他一生所遵循的「文武合一之中華傳統精神」,付出了最後的心血。

  劉雲樵身在臺灣,但他對大陸,特別是對滄州老家,一直懷有深深的思念之情。改革開放以後,兩岸隔絕的局面逐漸打破,各種消息紛至遝來,這使他心潮滾湧,日夜翹望祖國的發展變化。他一直關心著家鄉的情況,關心大陸武術發展的狀況和走向,也關心大陸八極拳和八極名家們的傳存情況。19919月末他曾回到祖國大陸旅遊,據說,由於身體原因,臨時取消了滄州之行,只在北京同分別已幾十年的家人相聚,然後便匆匆回到臺灣。此後不久,我曾獲悉劉先生想邀我和賢達兄與他見面,地點和時間待議定。不想,不久便傳來他溘然辭世的消息,他的滄州之行竟成了永遠的嗟歎!與劉先生有過一點文字之交的我,因失去了與當今唯一一位李書文嫡傳弟子細論八極與陸合大槍的機緣而負憾良深。後承滄州徐澍潤(雨辰)師兄函告,199310月滄州舉辦國際武術節時,劉夫人朱劍霞女士親率主要由劉門八極弟子組成的臺灣武術隊蒞臨大會,參加表演,並曾回到南皮集北頭村瞻仰劉氏故居,祭掃祖塋。朱女士總算代雲樵先生了卻遺願,真情感人。

  雲樵先生去世後,臺灣各界於1992221日以「武壇宗師」的名位,為他舉行了隆重的公祭儀式。臺灣當局頒發了「武學貽徵」挽額,武術界普遍送了挽聯挽幛,各家傳媒都有詳盡的現場報道。在臺灣,以一個武術家,劉先生的公祭規格是絕無僅有的,社會反響之大和評價之高也是不多見的。

 

【貳】

  在當代八極拳史上,劉雲樵無疑佔有重要位置,值得表彰和研究。遺憾的是,由於海峽阻隔,我們終究無一面之緣。對劉先生的武學修養和風範,特別是八極拳的高深造詣,我雖仰慕已久,但終於沒有得到當面請益的機會。我現在的一些認知,主要來自他的遺著,還有各家紀念文章與「武壇中心」的弟子和再傳弟子們的傳述。雖然說看到聽到的也不算少,但對於習慣於刨根問底的我來說,總不免有鏡花霧山之感。顯然,對雲樵先生做出全面評價並不是我這篇「急就章」式的短文所能涵納的。僅以我的膚淺認識,我以為作為當代八極拳名家,劉雲樵有很多值得注意、值得學習的地方。限於篇幅,我先就兩個方面略杼陋見,聊備大家參考。

一、嚴守「家法」恢弘師教

  首先需要說明一下,「家法」一詞,是我借用漢代經學家的術語,本義是指師承和傳授。長期以來,民間武術主要以師徒相承、言傳身教的方式傳播,於是,嚴守「家法」成為一個約定俗成的規矩,一個習武者必須遵守的道德規範。道理很清楚,只有嚴守「家法」,才能使好東西完整無損地傳承下去,不至於發生竄改和衰變。在當代,如同許多古老的傳統文化一樣,武術也經受了各種衝擊。先是曾遭到批判,這以「文革」中那些批判「武術界的孔孟之道」的奉命文章最為典型。後來又受到市場經濟大潮之下武術商品化趨向的衝擊。在利益的驅動下,武術界出現了異常紛亂錯雜的現象,可謂形形色色,無奇不有。這不需要我再一一例述了,我想,海內外武術愛好者們必能洞曉一切。

  在當代條件下,武術一方面確實有一個如何適應新形勢、樹立新觀念的問題,本質上可以說是個轉型問題;另一方面我以為有些優秀的傳統還應該堅持,應該遵循,只有堅守優秀傳統,才能頂得住流俗的衝擊和浸蝕,使武術不至於從固有的文化本位上游離出去得太遠,不至於丟掉太多東西。我以為「嚴守家法」這一條就應該堅持。我曾說過,傳統文化的一些程式和法則,大都是在特定的歷史文化背景下形成的,又在長時間的演進過程中凝聚了許多先賢的才智和經驗,積貯了豐富的內含,最終才形成某些理念和技藝上規定性。對之,後人首先應珍重對待,繼之以深入學習和消化,力求完整準確的掌握其精萃。萬不可以隨意改動,不可以亂加解釋和發揮。不是說傳統的就一定是對的,抱殘守缺更不足為法,但審慎對待的態度無疑是必要的,正確的。我總以為,必要的改動必須要由飽學卓識的武學大家去承擔,改得要有道理,要能服人,要對得起先人。淺學者出於小才私智,依仗某種勢力而胡編亂改,那就是「竄亂家法」,是敗壞傳統。眾所周知,這種胡編濫造、畫蛇添足的現象在武術界早已不是什麼希罕事了。

  李書文是百年八極拳史上威名赫赫的大家,是先父平生最為津津樂道的武林傑出人物。作為李書文的及門弟子,劉雲樵所傳八極,無論是理論、技術,都能嚴守李先生的教導,保持著李書文傳系的基本內容和特點,有自已的理解和某些闡釋,但決沒有出現任情發揮、添枝加葉的東西。我仔細地研讀了劉先生1983年香港版的《八極拳圖說》和1985年日本版(大柳勝譯)的《八極拳》,也看過劉先生的門人王志財君所演練的八極,從內容上看,劉先生所傳八極拳主要由三部分構成,第一是小八極,即我們所說的八極小架;第二是大八極,即我們所說的八極拳單操和對接(亦名「對拆」)的合稱;第三是六大開。劉先生講到三者在八極拳裏的關係和位置時說:「它以小八極奠其基,大八極肆其術,六大開極其藝。」這個內容結構和講法與我們基本相同,也就是說與先父與先二叔傳系的內容大致相同(包括臺灣李元智、雲南何福生等先生所傳八極)。又經勘讀,我發現也與東北霍氏一系齊德昭、譚吉堂先生等所傳習的八極(大致是李書文先生三傳或四傳門人),山東李贊臣(韓化臣門人)一系,也都大同小異,並無太多差別。「大同」是說基本內容相一致,沒有數量上此多彼少的差別;「小異」是指在勁道上,抑或在某些局部結構、某些動作的名稱上幅度上彼此有所不同。這自然很正常。在基本內容上,劉先生恪守著八極「簡單而易學」的特點,對此,他有一段相當精彩的論說:

  「八極拳除不花俏之外,而且招式極簡單,學來不費事。只需用功練去,便有可成。其所注重,乃在練習時所下之功夫如何,絕不以繁巧複雜,或玄虛莫測之表面,來為難、來迷惑學者。」

  以「繁巧複雜、玄虛莫測」來自我炫耀,藉以迷惑初學者,不但是當代八極傳播中確有的現象,也是武術界司空見慣的現象,正在給中國武術造成危害,而抵制這個流弊的辦法之一,就是要像劉先生這樣嚴守師教,堅持傳統的醇正性。

  最重要的,劉雲樵先生還世守著乃師八極與劈掛相結合、八極與六合大槍相結合的兩大傳授特點,並且有所闡揚,有所恢弘。

  關於八極與劈掛相結合,劉先生的著作中都辟有專章加以闡發,而且他寫過一首耐人玩味的《八極、劈掛歌訣》,生動而透徹地闡明了二者的異同和相輔相成、珠聯璧合的關係,我曾在《八極拳古今談之四》一文中有所節引。我認為這是當代八極、劈掛文獻中最重要的作品,是劉先生文武學養的表露,絕非當代某些浮淺虛妄之作所可塵及者。

  劉先生沒留下六合槍的專著,我相信這是他固守八極以大槍為「內場藝業」的傳授原則,不肯輕易訴諸文字的緣故。據我所知,他不僅練槍,而且晚年曾在「武壇中心」向門弟子講析槍法,親自執大杆子演示大六合擁、挫、帶、環之法。傳八極而不研習大槍,當然是不可思議的,這也是真正的傳統八極與流俗八極之間的根本區別!據瞭解,劉先生的高足弟子郭肖波就正在拳槍結合上做著重要的試驗。在遙遠的加拿大,在他推動下,大槍比試成為八極比賽的專案之一,而且已經取得一定的經驗,受到北美武術愛好者的喜愛。

二、嚴謹樸實的武學學風

  武術是一門自成領域的特殊學問,有自已的學術淵源,也有自已一套相沿已久的學術規範。然而晚近以來,武術學風江河日下,出現了大量不正之風,其浸淫程度不是這裏能說得清楚的,故暫且不去談它。我只想說,近二十多年裏出現了大量武術著作,其中就有相當一部分應屬於粗製濫造之類,有些乾脆就是出自「謄文公」之手的竊攘之作。說實在,武術書籍數量與質量間的反差太大,我以為這正是我一再所謂當代武術淺薄化的一個重要標誌。相對於許多低俗的武術讀物而言,特別是相對於時下不一而足的八極拳圖籍而言,我以為劉雲樵先生的《八極拳術圖說》和它的日文版(以下稱《圖說》和《八極拳》),是嚴謹而充實的武學著作,表現出一個武術學者的應有的治學態度,充溢著了一種嚴謹樸實的武學學風。

  八極源流是個複雜問題。《圖說》在此問題上充分使用了民國《滄縣誌》的武術資料,特別是八極資料,但並非盲從,更不作人云亦云之談,而是對這部成書甚晚(1933年)所載史事又多所誤漏的地方誌,做了不少細緻入微的考辨,甚至於分析了某些訛傳的來源。不能說作者所有的考辨都是對的,誤漏亦所不免,但大部分考辨言之有理,對澄清八極拳傳播史上的某些問題大有助益。僅此一端,就是目前所有的八極讀物未曾做過的,其學術價值自不待言。

  技術問題上,我前面講到了,《圖說》最大的特色是樸實而真切,沒有一點花俏玄虛的東西,某些勁力規律的論證,某些招勢的解析,無不開門見山,言簡義賅,直達閫奧。以我這個武術古籍探研者的一得之見,這正是中國古典武術圖籍的相沿已久的風格,是所謂「武學學風」中最可珍視的東西。而晚近以來「繁巧玄虛」之作比比皆是,真正能保持這種風格的又有多少呢?

  80年代中期,我與劉先生之間發生過一次文字糾葛,十多年過去了,然至今思之猶有所憾。

  《圖說》的源流部分專門講到了先父仲昆,其中有云:

  「馬鳳圖、英圖、昌圖三兄弟原習劈掛,複隨先師學八極之藝。鳳圖曾任縣長之職。英圖曾在中央國術館任教。昌圖原為軍人,軍閥內戰時陣亡。年前在臺灣逝世不久的李元智先生,即在中央國術館得馬英圖、韓化臣、趙樹德三人傳授八極拳,並能發揚光大,先制定為館中之必修科,並將之普及軍中,為其功也。」

  據我所知,劉雲樵先生曾經見到過先父和先二叔,約在抗戰中的西安或蘭州,只是沒有太多交往。但劉先生對先父弟兄的基本情況是熟悉的,特別是他提到了並不為武術界所知的馬昌圖,儘管所記有失誤處(三叔于70年代中歿于天津)。劉先生以先父和二叔為李書文門下,這是我當年看到《圖說》後覺得不能接受並需要加以糾正的,因為日本朋友松田隆智的《圖說中國武術史》也取此說,來源應是《圖說》。為此,我在一篇借記者採訪而有所發揮的文章裏,對劉先生有所辯難。那時年輕,兩岸之間又有某種隔閡,於是我的文字未免生硬。後來,聽說有好事者將敝文送給劉先生,劉先生曾認真看過。不久之後,我又讀到日文版的《八極拳》,看到其中有關文字已做了修改,「複隨先師學八極之藝」一句,改成「後與先師交流了八極拳」,而且加多了關於先父武術事蹟的文字量。同時,書末還附有松田隆智執筆的《八極拳的現狀》等內容,重點介紹了馬氏一門的八極拳成就。日文版曾經劉先生親自過目,有關改動和增補顯然是經過劉先生同意了的。此事對我觸動甚大!從這個細微的地方,我看到了一位武術家的器局和風度,看到一位武學學者嚴謹而坦誠的學風,使我獲益良多,感慨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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